社评

中国乳业还能继续这样下去吗？

在这次关于乳品安全国家标准的争论中，我们看到了相似逻辑：把不合理的现实视为不可动摇的前提，把必须付出的代价看作无法接受的损失

广州市奶业协会理事长王丁棉近日炮轰中国乳业标准：“这是全球最差的牛奶标准，是世界乳业之耻！”事关主管部门、行业协会、乳业巨头，而这不过是中国乳业近些年不断曝出的负面新闻中最新一例而已。

上溯到半年前，2010年10月，中国两大乳业巨头曝出恶意营销丑闻，双方互相指责对方利用公关公司对自己进行攻击。其手段之下作，出乎人们想象。这就是我们的乳业巨头竞争之现状。

再上溯到三年前，三聚氰胺事件爆发，涉及数十家乳制品企业，受影响婴儿达千万之多，社会影响延续至今。

也许我们还需要上溯到二十年前，那时候中国刚刚解决温饱问题，多数中国人还对牛奶缺乏概念，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烦恼，那是一种“一穷二白”的干净。

这二十年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，从“每天一杯奶，强壮中国人”，到网上有愤激者所说的“每天一杯奶，毒害中国人”，看他起高楼，看他宴宾客，看他楼塌了。

回看现实。几个月前，一群大陆人去香港买奶粉，因为争抢大打出手，最后被警方拘捕。就在本月，因为中国人买得太多，奶粉出口大国新西兰采取限购措施，而这只是诸多国家因同样原因出台限购措施的最新一例。去问问身边有孩子的父母，但凡经济条件允许，还有多少人给孩子购买国产奶粉？再去问问他们，为了买奶粉付出了多少周折？而就在这样的现状下，人们看到的仍然是突破底线的恶性竞争，一退再退的安全标准——这就是中国牛奶可悲的现实。

今天的现实，以往早已埋下伏笔。如果要去寻找一个时间点，非三聚氰胺事件莫属。

我们要保护企业。所以最终只有三鹿一家破产倒闭，其他企业均安然度过。总额11亿多元的赔偿基金，9亿多由三鹿集团承担（据媒体报道，实际上是由石家庄市政府抵押贷款筹集而来），其他21家涉案企业出资甚少。

我们要维护稳定。所以直到今年三月，三聚氰胺事件赔偿基金的赔偿情况、管理运作方式、现金余额依然成谜，记者致电该赔偿基金的成立机构——中国乳协，被告知：“关于这个赔偿基金，建议媒体不要报道，这个……是国家机密，不宜对外报道。”最后在媒体持续追问之后，终于贴出了一份公告，但仍然缺乏细节。

甚至我们还很健忘。了解中国的投资者在三聚氰胺事件后赶紧逢低吸纳乳企股票，事实证明了他们是多么正确。有很多人表示抵制曝出各式丑闻的牛奶企业，但更多的人则抱无所谓的态度。从这个意义上看，那些煞费苦心为孩子购买国外奶粉的父母是值得尊敬的。至少市场经济给我们提供了最后一种实现正义的方式，那就是用钞票投票。

有论者把这称之为“三聚氰胺”式社会治理。在这次关于乳品安全国家标准的争论中，我们就看到了相似的逻辑：把不合理的现实视为不可动摇的前提，把必须付出的代价看作无法接受的损失。支持低标准一方再次祭出了“国情”的法宝：因为中国奶农的生产水平很低，不可能以高标准要求，甚至认为三聚氰胺事件之所以爆发，正是因为过去的生乳标准强调蛋白含量的要求太高了，部分散户奶农才铤而走险。这种说法是否成立，读者诸君自可判断。

中国乳业还能继续这样下去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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